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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刺客列传】《小山河》(齐蹇/五·心经)

推荐《刺客列传》,如沉迷双白(ps:天机国民)的,可以在看《墓王之王》也是他们主演,如果想要看好看的同人文,可来找我。
安利次文(小声叨叨还没有完结。。。)

酒家老九:

想方设法绞尽脑汁在不去喝茶的情况下出本【。】


修改后:


小山河·章一至章四




五.心经


 


齐之侃勒紧缰绳,那匹皮毛油亮的棕色骏马颇为不满地刨了几下前蹄,晃动着脑袋冲天打了个响鼻。他拍拍骏马脖颈,皱眉看着马匹身后缀着的那辆简易马车。马车只容得下一人,两侧镂着最寻常不过的如意纹,车帘则是一块上过厚浆的青花布。


那青花布动了动,蹇宾撩起帘子探出头,招招手让齐之侃过来。


蹇宾道:“我觉得我的伤已经好了,不如我们直接骑马去岳泽镇。”


齐之侃拧着眉走过去,一句话不说直接把蹇宾撩起的帘子放下去,将那侯府小公子重新罩进车里。


车内蹇宾被布帘扫了鼻尖也不恼,心中郁结反倒散了大半。几日相处下来他越发觉出这山中少年的不同之处,他不像自己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人——那些人或敬畏或谄媚,更或心怀鬼胎,单就齐之侃是独一无二的。


......独一无二?


蹇宾心里一动,暗自因心中的措辞而皱起了眉,还没等蹇宾仔细想好这独一无二的具体含义,就听前头帘外一声鞭响,马车便猛地向前一晃,他下意识伸出手顶住头上横木稳住身体,一阵略显凌乱的马蹄声过后,车子才平稳下来,慢慢向前驶去。


 


车轮碌碌,蹇宾重新挑起帘子,只看见齐之侃一人坐在车头那里。


齐之侃无意识地晃动着手中马鞭回话道。他们走的虽说是大路,但也只能勉强容一辆宽辕马车经过,道路两旁皆是参天古木,一片绵延直至身后山顶,想来这条仅有的大路也该是前人车马来往,年月一久被生生踩出来的。再看两侧山峦巍峨,白岩裸露在外,呈垂直截断之势,甚为陡峭。


齐之侃轻车熟路,一腿曲在身前,碧空如洗,青山尽落在眼底,他不由心情大好,轻声哼起小调。那声音介于低沉与稚气之间,和着微风糅合成一种令人心安的调子,蹇宾大病初愈本就虚弱,他任由倦意一点一点漫上,听着齐之侃近在咫尺的哼唱,随着马车的有节奏的晃动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

 


蹇宾是被一阵喧闹人声吵醒的。


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,四面似乎围了不少人,言语来往间火药味十足。齐之侃的声音忽然响起,带着隐隐翻腾的怒气:“我说,我没见过他。”
蹇宾一指挑起布帘,从镂花的空隙向外看去,金乌已近西坠,天色泛起一层轻纱似的薄黑,笼着十几个身穿铠甲的守成官兵,面目看不真切,手中长剑却被城头火把映得闪亮如点点星子。
其中一个头戴红缨盔的士兵手执一副肖像画,黄绢几乎贴上齐之侃鼻尖,傲慢道:“小子,你再睁大眼睛仔细瞅瞅,真真儿没见过这人?告诉你,这可是天玑侯的儿子,隐瞒不报那是要掉脑袋的。”说罢向周围打了个眼色,又有两个人作势要上前掀开车帘。
不对。这些兵绝对不是侯府的人。
派他出来寻齐之侃本就是父亲的意思,自己虽与侍从走散,又在僻静山间养伤半月,但父亲理应深知他脾性,断不至于几日无信便派兵来寻。天璇刺杀他未果,而今卷土重来也不是并无可能。
蹇宾心里一紧,布料被他死死攥在掌心。他悄声抽出腰间随身的匕首,用力握到指节青白。



一道剑光霎时划破夜空,稳稳落在车辕前。


齐之侃以剑尖点住布帘一角,侧身而立,披一肩月色,如雪落皎河。
他似笑非笑:“我看今日谁敢碰这帘子——可是要掉脑袋的。”
少年语气坚定,掷地如金石之声,震得蹇宾双耳嗡嗡作响。

“如何驯服烈马?”
“古有武皇驯马,铁鞭吓之,铁锤击之,匕首杀之。”
头顶的横木有八十一根,遍绘云山如意祥纹,殿中大柱二十八根,雕二十八宿,欲聚天元气,崇万物之精。
天玑侯踱步至蹇宾面前,蹇宾不敢再分心去看正殿装饰,急忙将目光垂到书本上。他不过才八九岁的光景,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。
“方才听到你兄长的回答了?”天玑侯的声音回荡在高屋悬梁之间,显得遥远。
“听到了。”
“那我问你,如何驯人?”
“与驯马并无不同。以义召之,不从则以弊吓之,若仍不从则杀之。”
他的长兄发出一声很轻的惊呼:“弟弟此言差矣。若仍不从,弃之即可,普天之大,百姓万千,为君王者,若不臣则斩,岂不流血成河,积骨成山,如此这般与暴君何异?”
天玑侯看着自己的长子欣慰地点点头。


蹇宾眼睫依然低垂,他书上有西窗投来的一方暖色夕照,窗上镂空刻着一支兰,兰影静卧在字句间。
“兄长教训的是。”
“二弟好狠的心。”他的兄长复又摇头叹道。
蹇宾去碰那兰影,影子攀上他的手指。我才不想杀人,他在心中说,我想在院子里养兰花。



几日后天玑侯送了长子一匹枣红色的烈马,据说那马从不让任何人近身。蹇宾趁着夜半无人时偷偷去马厩,枣红马喷着粗气冲他刨前蹄,他试探着将手中麦芽糖往前递了递,红马与他对视许久,低头嗅了嗅,最终将麦芽糖卷入口中。


蹇宾上前轻轻碰了一下它的头。
次日枣红马被带上驯马场,匕首刺进它的颈子时它恰停在蹇宾面前,溅了蹇宾半面腥血。
两侧侍女惊叫着拿绣帕遮住小公子的脸,侍卫则忙着扶大公子下马。
蹇宾将绣帕牢牢握在手心,天玑侯看了他一眼,目光复又移到辽阔马场之上。
“畜生而已,哭什么哭。”

他对齐之侃以义召之,齐之侃没从,还没来得及以弊吓之,倒是已经把那小少年拖累得不轻。
那日他伏在齐之侃背上,昏沉之中仿佛孤舟泊岸,倦鸟归巢,感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安宁。
蹇宾看着自己紧握匕首的手。
兄长说得不错,我当真是心狠,齐之侃这般好,我却妄图驯服他。



一个人在彻骨夜雨中独行久了,见得惯刀寒枪冷,却见不得一盏暖灯。


见了,便要溃败,要心软,要落泪。
齐之侃偏是那提灯人。


马车外刀剑声渐起,蹇宾一脚踢开帘布,在齐之侃惊异的眼神中与他并肩而战。
“我吵醒你了吗?”齐之侃格挡开迎面而来的一刀,语气真诚又略带愧疚。
蹇宾略显不满:“是,你真的好吵。”
其实哪有什么驯服不驯服呢,有的只不过是情愿不情愿。


屋漏偏逢连夜雨。二人拼杀至脱力,天忽然落下一道惊雷,齐之侃右臂中了一箭,登时痛得他几乎握不住剑柄。蹇宾拽着齐之侃躲到路边一间茅草屋后,一手接过齐之侃的长剑斩落几支流箭,另一只手护着受伤的少年且战且退。


围堵二人的士兵已被砍死大半,其余的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,也不继续追去,提剑反身没入夜色中。


二人躲至一处破庙。


齐之侃按着右臂蹲在一边,四条辫子滴着水搭在颊边,和它的主人一样是没精打采的样子。蹇宾褪下湿透的外套,与他蹲在一处,手指碰了碰齐之侃的肩膀。齐之侃鸵鸟一样将头埋进臂弯里,蹇宾一碰,他便赌气一般埋得更低。


夜雨淅沥,冲淡了血腥味和杀伐气。这间小庙虽然残破,却仍有香火,比外面也暖和上许多。梁上悬着许多结缘许愿的红绸,几乎挡住整面房顶,垂落至半空随风轻荡,被香烛的微弱的火苗映成一片柔和起伏的波浪。


蹇宾在那漫天红绸下笑了。


“小齐是在生气?”


“嗯。”


“我看看你伤口。”


“不要。”


怎么就忽然闹起了孩子脾气?蹇宾惊魂未定,可不合时宜地,心里仍旧觉得有些好笑。他捋顺一下齐之侃的发辫,把辫子别在他耳后。


“......我说过的。”齐之侃瓮声说。


“什么?”


“我说过的,送你下山,如果有刺客,我保护你。”齐之侃说着抬起一双眼,湿漉漉的,让蹇宾想起那匹在他掌心吃糖的枣红马,“结果还得是你保护我。”


蹇宾失笑:“就这个?”


齐之侃蹭地一下站起身来:“我当初说时是认真的!”


蹇宾只能:“好好好,先让我看看你的伤。”


倒真像是在哄小孩子了。


齐之侃紧抿双唇席地而坐,右胳膊向前一伸,直递到蹇宾眼前。那处白衣被箭镞勾坏,血迹也被雨水冲成淡淡的粉红色,看不出伤得严重不严重。


蹇宾拿出匕首竖着划开齐之侃袖子,动作小心,俨然已经把他当成了小孩子。


等衣料掀开才看见他右臂的伤口有多骇人,皮肉向外翻开,边缘被雨水蛰得泛白,箭镞是带着倒刺的,一半埋在模糊的血肉里,一半在烛火下铁光寒寒。


蹇宾轻声嘶了一口气,齐之侃眉眼低垂,与他一同看着伤处说:“怪不得好痛。”


那不然呢?蹇宾有些愤愤地想,将匕首在香烛上烤过。他哪里做过这种事,即使万分小心地剜出箭镞,仍不免带出几丝嫩肉。齐之侃把下唇咬得泛白也没出一声,冷汗顺着下颚滴到蹇宾手背上。


若真是孩子,现在怕早已经哭得昏天黑地了。齐之侃敛着神色,眉间有苦痛,看着蹇宾的眼睛却澄澈,细密长睫上沾着烛火的点点碎光,檀香和血腥萦绕他周身,红绸自天穹飘然垂落,他盘腿端坐其下,白衣出尘,轮廓斧凿,如神似魔。


箭镞落地发出一声金属轻响,两人俱是松了一口气。


齐之侃疼白了一张脸,冷汗还未消,便又对着蹇宾开口:“以后不会了。”


蹇宾想说你不必对我承诺什么,但开口却是一句:“你说的。”


于是神魔也破了功。齐之侃粲然一笑,露出两颗虎牙。
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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